己衣天生橋記

金沙暖,烏蒙險,己衣已然天上人間。峰達云天景至大美,天下獨絕矣。下峰皆峽也。其東北之淵,虎踞龍盤,長風浩蕩,尤險。涼河奔流四十里許,夾岸巖壘成嶂,云凝如帶崖村數枚,翼然云上,春華秋實,雞犬相聞,咫尺天涯,人奈其何?所幸天無絕人之路,地有連心之橋。從己衣大村山行三四里,但見傷痕累累,天書疊疊,壁立千仞,風急鳥絕,大裂谷也。樹木參差,藤蘿披拂,溪聲依依,天梯隱隱,古道也。拾級而下,兩股顫顫,眼阻嵐下,心悸云上,道掛絕壁,赫然天成者,天生橋也。橋為誰修?天知也。橋為誰通?人趨之。辛丑五月,余與諸友,漫游于此,覽勝世外,指點江山,其喜洋洋者也。

若夫日升而霧露有根,云開而石壁皴瀑,虛實相,而失之恒久者,一日之所見也。猿啼花落淚,鳥飛淵隱源,百步之間,寒暑易節,一年之所感也。

至于老嫗負籮,特立獨行者,護道也。折枝道旁,掃葉臺階,移石級上,一人辛酸而眾人平安,何苦之有哉?遙想當年,馬幫鈴響悠悠,商旅穿行不絕,何其盛也。而今壯漢扶老,美婦攜幼,朝發夕至,就醫求學趕集者也。日復日,年復年,心平則順,氣和則美,如是而已。

若夫驚叫聲聲,慨嘆連連者,游人至也。及到橋上,高人問道,俗人尋奇,皆異于常。魁梧似松者,心崩如震;花枝招展者,香汘如雨。黃發遲疑,垂髫噤聲,悵然若失者,宜乎眾矣。

秘境之地,其魅如斯,然人心各異,迥然不群,天地之恒也。如若烏隱兔遁,云沉山暗,險遠荒蕪之地前途未卜之所,心騰云兮不知何年,意駕霧兮不知所終,雖腳踏實地而不自信,生死置之度外而不可止,何其悲哉!然則,東至湯朗,西達萬德,交通阡陌,勾連古今,詩情畫意,無限風光,眼以景奇崛,景以心雋永,何憾人生之須臾耶?一生之際,必有不可不往之所;一念之間,必有耿耿于懷之情。故曰山水之樂,得之于心,釀之于時,醇之于憶也。

嗟乎,我來世間必為峰,天生橋上我天生,萬里長江云和月,一路功名塵土同。此去經年,峰巒聚,波濤怒,山川異域,風月同天而已。